與共和國一起成長的父輩們(蔣晶)
2023-03-06
我的父母都是1945年年底出生,今年已是77歲高齡了。他們在新中國的紅旗下長大,他們這一生見證了祖國從貧窮到小康,從落后到強大的歷史轉變。他們個人的命運也與祖國的歷程息息相關,他們的一生跌宕起伏,幾經波瀾,最終定居在山西侯馬這個氣候宜人、綠樹成蔭的小城里安享晚年。
父親是江蘇蘇北人,母親是吉林長春人,父親家中五兄弟,他排行第二,我大伯年長他三歲,從小勤奮刻苦,成績優異,是同齡人中的佼佼者,成為父親學習的榜樣。在蘇北農村家中,父親與兄長不光勤奮好學,插秧、割水稻,放養水牛、飼養家畜這些農活也是一把好手,農忙時為了補貼家用,他們忍受著炎炎夏日的酷熱和蚊蟲叮咬,去給別人家割水稻、種菜,這些經歷讓父親從小養成了吃苦耐勞、艱苦樸素的性格。直至考上大學,父親的生活才得到了改善。母親家中五姊妹,她排行老大,她從小聰明好強,很小的時候便幫姥姥做生意,照顧弟妹。父母于1964、1965年高考后,先后被長春地質學院錄取,成為那個時代真正的天之驕子。六十年代的大學生,吃住國家全管,沒有了繁重的生活負擔,父母在大學里才有機會釋放他們熱愛運動、熱愛文藝的天性,享受在他們的青春年華應有的燦爛陽光,那是父母最為懷戀的校園生活,讀書、打籃球、滑冰、看電影……校園各處都留下了他們年輕健美的身影與歡快的笑聲。在校廣播站,父親見到了英姿颯爽的母親,母親也對文雅俊秀的父親一見鐘情,從此開啟了他們長達半個多世紀的愛情與婚姻生活。
父親和母親與全國其他大學畢業生一樣于1970年夏畢業離校。拿到派遣證和通知書后,他們被分到地質部山西地質局。同年他們舉行了簡單的婚禮,結為了夫婦,隨即他們便一起服從國家分配,到了山西大同217地質隊工作。
母親于1971年生下了我,當時工作和生活的條件都很艱苦,母親生產時父親還在出野外,沒法陪伴在母親身邊,是同事們將母親抬到了醫院生下了我。在1973年初滴水成冰的日子里,母親又生下了我妹妹。由于無人照顧,年僅一歲多的我也隨母親待在醫院。由于懷妹妹時母親忙于工作,沒有得到基本的休息和營養,妹妹生下時又瘦又小,體重僅兩斤多。在那個物資極度匱乏的年代,紅糖和雞蛋都是稀缺品,就是有錢也很難買到。還是醫院的一個小護工看母親可憐,挨家挨戶地央求鄰居才收集到了八個寶貴的雞蛋給母親補充營養。
大同當地的老鄉生活也極其艱苦,常年的主食便是自己種植的土豆,蔬菜只有白菜、蘿卜,水果聞所未聞,更別提吃了,雖然生活很貧窮,但老百姓們極淳樸善良,母親生下妹妹后沒有奶水,妹妹每天餓得直哭,得知消息后,孩子還在哺乳期的老鄉姐妹們敞開她們溫暖的懷抱,每天自發來家里給妹妹喂奶,妹妹是吃百家奶生長起來的。父母有國家工資及糧油供應,每年還發勞保用品,生活條件自然要比當地的百姓要好很多,1975年父母工作調動到陌南,我們一家租住在民里,房東家里有一個與我們年齡相仿的小男孩,經常吃不飽飯,每到飯點他便可憐巴巴的站在門口看我太姥姥用白面烙餅,太姥每次都會給他掰上一塊兒,那孩子小心地接過去,歡天喜地的跑到外面,享用這難得的美味。
1976年父母響應國家的“哪里需要,就到哪里去”的號召,來到了運城聞喜東鎮新搬遷來的214地質隊,結束了在陌南艱苦的農村生活,從此才過上了相對安穩的日子,這一待便是近20年。來自祖國各地,操著各種方言的職工們開始建設自己的家園。自己動手、豐衣足食,一座座建筑在大家勤勞的雙手下不斷地蓋起,我們陸續有了食堂、托兒所、澡堂、開水房、理發室、醫務所......職工家屬們的生活條件得到了很大的改善與保障,職工們也沒有后顧之憂,大家的干勁更足了,一座座鉆機轟鳴著打開了大地的寶藏,一處處礦產相繼面世,地方建設如火如荼,祖國各方面都在發展建設,以彌補文化大革命造成的巨大損失。
八十年代,在地質隊大院里的生活僅溫飽而已,但生活在這里的人們都很知足,父輩們像野草一樣具有頑強的生命力,國家需要他們在哪里扎根,他們就在哪里生根發芽,靠自己的雙手在清貧的生活中活出自己的尊嚴與人生情趣,將日子過得有滋有味。正是因為父輩們的辛勤付出,才使我們這些孩子在此衣食無憂、無憂無慮地長大。我的童年和少年時期都是在地質隊的大院里度過的,那也是我一生中最幸福和快樂的日子。大院附近有山、有小河。周末,我們便拿上父親做的魚網,提上小桶去河里撈魚,白條、鯽魚、泥鰍、河蝦都是我們的捕撈的目標,每次都能收獲滿滿,回來和小貓一起分享美味。要不然就是上山摘酸棗、黑棗、柿子,秋收的時候去地里撿農民遺漏的棒子、毛豆、花生,用清水煮了就是一頓美味。到地里去捉知了、蛐蛐、螞蚱也是我們喜歡的活動,蛐蛐和螞蚱給家養的老母雞吃了能下雙黃蛋,知了用鹽腌了再用油炸,是不可多得的美味。夕陽西下,我們一家四口扛著魚網,提著小桶、哼著小曲、滿載而歸的剪影一直留在我的記憶深處,不可磨滅,那是童年幸福的回憶,是快樂生活的回憶。
我們到了上學的年齡,在鎮上的一個學校與農村的孩子們一起讀書。我們自帶干糧,早餐在學校里吃。我們吃的是白面饅頭、壓縮餅干,而農村孩子大多帶的是玉米發糕夾辣椒醬,我們背的是帆布書包,他們跨的是用布條拼湊起來的布袋子,由此可見當時城鄉生活水平的差距還是非常大的。我的小學和初中都在這所學校里讀書,直到我考上技校去外地上學。大院里不少到了婚齡的子女與當地人結婚,便永遠的留在了小鎮上。
父親經常出野外、下鉆機,他們住在帆布帳篷里,冬天寒冷、夏天酷熱,有時一干就是一年半載。1984年,我12歲那年的暑假去了父親在孝義的工地,第一次親眼看到了父輩們艱苦的野外工作生活。不分晝夜的大會戰,職工們技術活與體力活都得干,每天都是一身水一身泥,累得筋疲力盡,經過一年的不懈努力,克服了重重困難,終于勘探出了大型鋁礦,即后來建成的河津鋁廠的礦源地,為祖國的發展做出了巨大的貢獻。
90年代改革開放,父親響應單位的號召去支援珠海建設,在那個天氣極熱極潮的地方,一干就是近一年,為沿海城市的發展建設打下了堅實的基礎。就是在這樣艱苦的工作條件下,父輩們打出了一口口水井,找到了一個個礦藏,探明了一塊塊地基......他們是千千萬萬個勞動者中的一員,祖國這輛巨型列車經濟建設與發展的車輪就是被這些辛勤工作的勞動者一點一點推動起來的。
父輩們舍小家顧大家,他們常年在野外工作,與家人聚少離多,陪伴孩子的時間也很少,很多父親錯過了孩子們成長的關鍵時期,使孩子們對父親的情感都很生疏。大多數地質工作者都是背井離鄉在外地工作,沒有時間照顧自己年邁的父母,我的爺爺、奶奶、姥爺去世的時候,父母都因忙于工作未能在床前盡孝,這成了他們這輩子心里難以撫平的傷痛。
1993年,父親又一次服從組織工作安排,調動到二水,我們家也隨父親搬到了二水大院,母親和我的工作也調到了二水。父親和其他領導人帶領職工們共同奮斗,經過幾年的不懈努力,二水一改當年落后的面貌,職工的收入不斷增加,經濟翻了幾番,躍身到全局經濟發展的前列。
2000年左右,父母相繼退休,結束了他們三十多年的工作生涯。父母將畢生的精力都奉獻給了地質事業,父親的腰疾時時發作,導致行走不便,這是工作時過度勞累留下的病根。母親在化驗室工作,常年接觸多種化學藥品。那時條件簡陋,沒有熱水洗滌各種試管、燒杯等玻璃器皿,冬天也只能用冰冷的自來水來清洗,長年累月都是如此,以至于她的手指關節受涼變形,十指都不能伸直,一到陰天下雨就會疼痛。他們的付出,地質隊不會忘記,祖國不會忘記。在重要的節日里,父親這些老干部會被邀請去做嘉賓、代表,有時還讓他們發言。
父母的晚年生活平靜而安詳,他們每天必做的事是晚上七點鐘準時收看新聞聯播,他們用這種方式默默地關注著祖國,熱愛著祖國。
歷史的車輪滾滾向前,我的父輩們如今已垂垂老矣,很多人已將自己的生命交付給了他們曾經奮斗過的土地上,但我們的祖國正值生機勃勃的青春年華,父母早已將建設祖國的接力棒交接到我們手中,我們也即將傳給下一代。父輩們艱苦樸素、吃苦耐勞的優良傳統也將代代相傳,新一代的建設者與接班人會繼續努力,中華民族偉大的復興夢也必將實現!
上一篇:
下一篇:
相關信息